2013年9月25日 星期三

普選特首的博奕

前言

香港於2017年會「普選」特區行政首長。基本法框框包括四十五條。之前我的博客文章有所論及:



首先,表明態度,特區民主化程序應該加快。一國兩制涵蓋1997+50。新時代具如此耐性有幾多?反說,不流血的「革命」成功機率在那個統計範疇?




半病態地我寫出如此「矛盾的緩解對加劇」的話語:


還有其他網站文章 (www.sktsang.com)

後想

為何「佔中」仍處於缺乏實質的階段,同時特區政府又不展開諮詢?

表面是「佔中」需民主醖釀;而諮詢須廣納民意,抽取主要選擇。

從博奕的角度看,雙方都面對䇿略及時間性的矛盾考慮。「佔中」口號若不明確(本身已非容易),就會再蹈「佔領華爾街」主題空泛的覆轍。但曠持日久,動力將難維持或增強。

特區政府也面對集合民意而不超越基本法和中央底線的問題。如果「過快」推出諮詢文件,考慮可能出現漏洞,反被「佔中」、「真普選」派用作祭旗的燃料,令其聲勢壯大。拖太久,對政府反感的人(包括部分中上階層)卻將増加,以致普選的認授性低降。

政治經濟學及博奕理論,有「先行者優勢」對「後發者優勢」的相對假說。

在香港應先出手?還是後發制人?

什麼結果都不會顯著影響理論假說於學術界的接受程度;但對特區的中期發展後果卻很重要。

未能決定,惟有拖延,或等對手出現錯誤。像足球決賽上半場...

 

2013年9月21日 星期六

拘留

他被家內拘留,但竟然在我的住所裡!

返回時,我已覺得奇怪,為何門口多了兩名警衛。太太和孩子都在大屋另一端。我坐在中間的廳堂,遠處看見他,表情有點憤怒。秘書遞上文件:劉敬衡,疑犯罪行,偷取國家機密;之前又有商業行騙,告不成。

「為何在我家內拘留?」我怒視秘書。「對不起 ,因為他沒有本地住址。」她連我都不敢看。他從外地來,文件顯示。「而且,他說和您相識。」我即時反應應該是「一般拘押所呢?」,但沒說出來。

我步向偏廳,他在警衛監視下站起,「蒙 」警衛即時著劉敬衡收口。我揮揮手,指示他們外出關門。

半小時後,我的左肩流血;衝往門口。

到達中廳,警衛湧至。我對秘書說:「我要和吳檢察長通電話。」「好的」她好像有點淚水,還是鼻水,近日天氣不佳。

你們知道如何處理嗎?沒有一個警衛搖頭。

 

 

2013年9月17日 星期二

偶然之死
《光暗時空 短篇藝文集》選篇
       我死了。
     我真的不明白。我和美珍剛從深水埗一家茶樓步出。它就在元州街,離住所約十一二分鐘路程。我們慶祝完結婚十週年,真正的日子其實在星期六,但美珍觀塘工廠的同事一早安排了聚會, 她是個文員,主任告訴大家必須出席,她想用個人的藉口。我在油麻地一間中學教英文科,改完測驗卷,也樂得週末清閒。
      餸菜頗具水準,雖然美珍批評那碟炸子雞,認為雞皮未夠焦脆。她通常輕易讚賞任何東西,但氣氛尚算愉快。結帳的時候却出現麻煩,客人太多,帳單催促幾回才送來,而且左邊一枱的男女開始抽煙,美珍面露不快之色。「為什麼要選這家?轉角的不是更清靜嗎?」跟着她沒有再埋怨,甚至掛出微笑,大概記起吃晚飯的原因,十年對中國人始終帶點重要性。
離開酒家,人頭更為擠擁,聲響嘈雜,週圍充斥着汗味和汽車、巴士噴出的污氣。「你不要走得這樣快吧!等等可不可以?」我覺得奇怪,星期四深水埗繁忙街道上如何能夠走得太快呢?我回頭說「可以」,幾乎碰撞到迎面而來的女士。「對起!」她望也望我一眼。
過了路口,人潮稍減,我對右旁的美珍裝個笑臉。等待她的回應之際,忽然有千斤重的東西壓在我的後腦,頭顱迅速膨脹, 繼而中心向下急墮。我的左手揚起,腦頂再受敲擊。

 
我竟感到痛楚。街邊燈光迅速減弱,叫喊聲音此起彼落。模糊間,一個男人跑到前邊,手中拿着某些物件,望我一下,便消失了。
      我的身體扭動着,美珍激動的臉孔出現在上面。她並不漂亮, 笑容近年越來越少,或者說別人難以知䁱她的情緒。但那一刻, 她似乎對我有所傾訴,訊息十分複雜,驚恐、悲傷和關注無法分辨。我想作些反應,燈光已關掉。
二 
進入死亡,我異常混亂恐懼,然後沒有知覺。不知什麼時候, 我突然問自己;這是天堂還是地獄?我不值得上天堂,但亦無理由要下地獄。生前朋友間談及死後往那裏的問題。作為無神論者, 我的標準答案是灰飛煙滅。當然,私底下我仍存疑問。但太遙遠吧?我會過四十歲就死亡嗎?
那是誰?他為何要襲擊我?在那麼擠廹的街道上?
       出乎我的意料,除胡亂的思想外,我面對的是絕對的空虛寂靜。那是否我的腦袋?它不是已經毁掉嗎?到處沒有光,沒有聲音,沒有任何動的東西,什麼都沒有!我看不見上下左右,感覺不到身體。
四十三歲就枉死。香港男性的平均壽命預期是七十八年, 女性是八十三。 我知道的,因為在學校要兼教公民科,我以前在中文大學也修過一些通識和外系課程 …。
       更難受的是,我的間歇性知覺越來越強,但依然完全看不到,聽到,感覺不到。發生什麼事?這一定不是天堂;難道是地獄? 我正在往那兒呢?可能根本沒有去向和終點,就此停下來,動彈不得。
       什麼比這更荒謬?把我困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,又讓我有知覺,算是那種懲罰?送我去地獄好了!
       我想叫喊,但喊不出。我要揮手,却揮不動。時間已凝固, 我的恐懼掉進深淵,我被鎖於永恆無盡、零空間的黑漆監牢 …。知覺退後再來,情况依舊 …。我應該受如此折磨嗎?饒恕我吧 … 饒恕我吧 …。
「何先生,你感覺怎樣?」我終於聽到聲音了!
我嘗試睜開眼睛。「不要勉強。」語調那麼温柔,還有清新的氣味。這是天堂嗎?
經過幾度光暗時空, 我開始清醒過來。「妳?」「我叫Amy,是當席護士。」「何太剛來過,你在睡覺,她帶來些生果。」「噢,謝…謝。」我發音有點困難。「什…麼事…?我…的右邊…手…脚?」「慢慢就會好,不用着急。」Amy 對我微笑。
「今天…是?」隔一會我問她。「二十八日。」「?」我作個表情。「八月。」 Amy 回答道。我望望左右,還有幾牀病人。「我…睡了多…久?」「這我也不太清楚,你是從另一間病房轉送過來的,我可以替你查一下病歷。」
       當天晚上,美珍來了,她的表情很奇怪。「志宏,覺得怎麼樣?還痛嗎?」我應如何回答呢?痛楚並非問題。下午我說話已比較暢順,醫生檢驗時告訴我:受襲在四個月前。腦震盪令我昏迷及半昏迷三個多月,能甦醒屬「小奇蹟」,說話和視覺不會出現大問題,思想或有些影响。右邊身體功能的損害頗嚴重,需更長時間治療。那麼死亡經驗?大多是半昏迷與甦醒前的現象,醫生回答。
「不痛,美珍,太…辛苦…你。」「唔…。」「吃多點粥?」「不用了。」她稍為整理我的牀單,笑一笑,到房間出口和其他人交談,再回到牀邊。「今天是星期日,明天是星期一,我要上班, 晚上才能來看你。」「明白…。」 
      何志宏那夜根本睡不着。Amy 下班後,另一護士對他沒甚理會。各類問題湧到腦海…死去倒好…麻煩如何處理?
翌日,中學副校長探望他,簡述了事情發展。襲擊他的是個三十多歲、有黑社會背景的男人,犯案幾個星期後被捕,已認罪待判刑,辯稱弄錯目標。因當晚路人眾多,從後邊看「何Sir」好像另一仇家。學校已發放資助給美珍。副校長繼而沒說什麼,只強調同事及學生都非常關心他,着他保重。
七時半,美珍到達,他告訴她副校長來過。「那麼你知道情況吧?」「對,潘Sir 還說學校…發放了資助。」沉默之後:「未來很多康復療程,可能要動用我們的積蓄和你的退休金了。」「退休…?」「潘Sir 有沒有通知你學校決定把你停薪停職? 」「… 吓?!
另一道靜默,他聽到附近病牀的咳嗽聲。
 
 
         何志宏坐在租來的房間裏,翻譯着文稿。雖然右手抬得高, 仍可寫字。速度頗慢,否則上臂會痛。近期找回來的都是小學教科材料,屬沒有廹切性的散工。之前他曾翻譯商業文件,僱主却嫌他欠缺準繩,並多次誤時。
     「喂,亞何,電話!」走廊有人叫喊。他拿起捌杖,一步一步地走出去。伯娘來電,想約他和伯父及其他親友明天晚上吃飯, 他推却說服了醫生的新藥不太舒服。
返回房間坐在牀上,他望着文稿,覺得很累。「不要再問原因,好嗎?你始終肯面對現實!」「我不肯面對現實?這是什麼鬼現實?」「無論如何,可怪責誰?那個不認識你的男人?元州街?… 學校?」「並非怪不怪的問題 …」「你其實就在怪。」「你怪 …美珍 …」「我怪她?弄錯了!」「你怪我?」「我為何要怪你?」「志宏,醫生已告訴你不要把問題弄得太複雜 …。」「伯父,你說來說去都是這一套!」「… 你自己想清楚啦。」「唉 …,還有什麼好想?」
美珍站在門口。她很猶疑,又再感到悲傷和內疚。自己應該怎樣做呢?他為何 …?
       大堂裏她四處尋找,終於乘電梯到三樓,轉彎有張小枱子。「珍姨?」一雙驚奇的眼睛射向她的臉,她望進去,並沒幾個人。伯娘和伯父好像坐在內端,照片的左邊。她避看照片:「鳳霞, 我放下這些東西,要走了,替我問候他們吧。」「好的 … 」
 
 
 「唉,真料不到會變成這樣。」潘Sir 對伯父說。「大家都不希望如此,… 他自己想通。」伯父低聲回答。「學校已盡力, 過小型私校經費有限,而他亦並非因工受傷 …」「我們都明白。」 潘Sir 望向祭壇上的照片。一定是很久以前的,他想。對面有幾個同事,他們稍為打了招呼,其餘有六七位他不認識的男女。
      「剛才是 …何太… 我的意思是盧美珍嗎?」潘Sir 離開電梯時她剛等着下樓,互相輕微點頭。他想找點話題,衝口而出。「鳳霞告訴我了,她沒進來。」伯父淡然地說。「鳳霞?」「門口那個女孩,志宏哥哥的大女兒。他夫婦倆在澳洲餐廳工作,旺季抽出時間,鳳霞學校放假,所以返來幫手。」
「志宏鄉下的媽媽會來了,白頭人送黑頭人。」伯父隔一回告訴潘Sir。「當然 …。」
 
 
        一九九六年六月十日,一份報章在第五版左下角刋登了約一百字的報導:

 

「前天凌晨三時許,馬頭圍道尾段某住宅天台有男子墮樓, 途人報警,送院後證實不治。消息指死者姓何,是前中學教師, 約兩年前因誤襲致右邊身體移動不便,被學校解僱,妻子亦與他離婚,精神受困擾,近日倚靠散職維生。警方說死者租住大厦低層房間,案件暫列作自殺。」


 
 



2013年9月5日 星期四


代議民主的單純和機會主義

對於「香港在撕裂還是解體中?」,有朋友問起理論基礎, 就說多些少吧。「學術」上 (你有不值一哂的自由), 投票民主體制, 需要一定政治文化基礎, 否則會陷於 Kenneth Arrow所揚名的不可能定律/投票悖論 (impossibility theorem/voting paradox)。由於各類政客的投機主義, 偏好混亂, 左右搖擺, 投票將演變成不貫徹的博奕或自利行為。

Amartya Sen possibility theorem,則認為關鍵在於參與者偏好及行為的忠實性: 單純 (single-peaked) 對多重 (double/multiple-peaked) 。若屬前一類, 中間主流將勝出。

問題是代表議會及N 年普選制度, 連合說客、傳媒及政治捐獻等等, 誰知道每一位拿票的選民喜好算否「單純」?

http://www.1970splus50.com/Notes/IICc-Voting.pdf


後話 (7/9/2013)


一個社群凝聚力的結構式解體,原因複雜。其中,制度、環境、各利益團體、傳媒等的理論水平和實踐行動的差距、貫徹性屬重要關鍵。我近日帖子及博客文章(學究地提及 ArrowSenCoase) ,都只希望表逹此點。
 
罵人,提出高調理想(左或右),若跟行動比較而浄代價偏低的話,將無助緩和「解體」趨勢,除非出現強力、「霍布斯」式干預。就此,極大多數港人都不想。
  
諷刺在於:部份政治機會主義者卻視之為黃金時刻。理論以至歷史算X?
 

如果不反智,請細看小弟最近帖子和連線。社會改革應該腦袋及肌肉並重。

但可能我錯了。
 


香港在撕裂還是解體中?

1997年至2003年,北京強調與香港「河水不犯井水」。SARS、廿三條加上五十萬人上街,政策作了180度改變。CEPA、自由行、曾蔭權領導的特區政府又主動加強和內地的連繫,一國兩制下中港的經濟境界開始弱化,我指出這是「不對稱融合」、「結構解體」的迅速顯現。2007年我寫了一篇"回歸十年的香港經濟:結構轉型還是結構解體?"(http://www.sktsang.com/ArchiveIII/1997-2007.pdf) ,指出三大憂疑。

一、中國大陸與香港特區的經濟整合,顯示出高度的不對稱性質。香港要維持作為具有本地優勢的群聚中心(cluster) (Krugman, 1991; Tsang, 2004),難處甚多。

二、香港長期的、深層的局限---包括人口的質量及科研水平等制約浮現,對本地競爭力的提升形成巨大挑戰。

三、香港的發展非常之不平均。最龐大的企業集團已進升為世界級別,運作範圍超出狹小的特區,但一般以至中下階層的經濟利益單位却追趕不上。這帶出了「香港屬誰?」、「誰會為香港拼搏?」等牽涉不同界別的身份認同問題,並將引起嚴重的社會和政治後果。

但是,政策的短視、利益的傾斜不等如故意的撕裂。當權者要撕裂社會意圖何在?易於分而治之?香港已是示威之都,再撕裂只會迫出更多抗爭而矣。至於政策產生「撕裂」效果,包括火車頭產業乏力、經濟空洞化、地產坐大、貧富懸殊等,屬長久問題,董建華變法失敗,曾蔭權翻新九七前的招數,累積成尖銳矛盾。我看稱這些現象為「不平衡」、「不公平」、「社群分化」、「政社結構鬆散」、「社會合群意識磨損」都可以。

香港管治有效程度下降,除上述因素外,。梁振英好像犯了某種政治原罪,未上台已被妖魔化為「狼」。反共、仇共、防共者四面八方浮面、出櫃,給過他什麼真正開展機會?,固然,面對惡劣挑戰,梁班子亦不濟事,誠信與能力皆受質疑。應䇿搖擺於不管及硬管之間,缺乏完整遠見。

網絡科技攀升,亦產生自我循環擴大效應。傅媒、網頁、平台一神多眾,小眾多神,眾()/()互通。單石激起千堆浪,民眾音量倍增。任何政權所受的批評責罵都比以往為多,何況特區。

語言暴力走在實際暴力之前,舉世皆然。我X你的Y,不等如我真的會X。警察隊伍,最難對付是半激不暴、各具「道理、主張」的政治秀或衝突。如果出現直接暴動,䇿略反而明顯。

我在博客文章 (http://sktsang.blogspot.hk/2013/08/blog-post.html) 也說過:近來,各方在提升表達「激烈」程度,所謂擁中護港派和中間派亦然。後種現象按照「勿通匪類者」邏輯,似乎姍姍來遲遲來,但應該歡迎吧?。反證什麼?你做初一,我做十五?參與者皆為港共、投共、五毛、黑社會?這類「撕裂」,民間博奕為主?

當下,連老師粗口抗議警方執法「不公」亦成為大眾對立議題,香港的公民社會往何處去?是否正在步向解體中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