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7月1日 星期二

缺憾

缺憾

十二年了,平均倖存者的餘剩生命預期。未有大難的跡象。仆倒幾次,令我看看柏金遜症和阿茲海默症資料,都缺明顯徵兆,喝多吧了。

缺陷倒不少,食道已去,胃部垂直連接喉嚨,最初兩年神經還告訴我它在原來位置。跟著,身体重組,晚上側睡,它就「頂我個肺」。和化療醫生研究後,只有一種方法:安眠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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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年,我已放了一個學期病假,SARS卻侵襲。戴上口罩的我,教二年級宏觀經濟學。前排女學生全無防備。妳們不怕傳染?誰怕曾生?我哭笑兩難。

盛夏之晚,清水供應竟然因爆渠全區截停,稍為收拾行裝,到旺角一家酒店問有冇房間,她對我們苦笑,任君選擇,五百港元包早餐。翌晨,只得六檯,不理不睬;駕車返家途中香港像死城,打開收音機,昨天並無SARS新個案。我們都歡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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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年,畢業期到。通常癌症有兩個危險地標:兩年內復發就搞後事;五年算過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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返抵2002秋冬。經過電療及化療的痛苦經歷後, PET Scan 顯示復發,港大醫生提議再電,風險極高,因只可移位,後果包括死亡或癱瘓。事先我與太太商量,拒絕,帶所有文件另往。

我不準許 Joanne 附會,生死決定根本只有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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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,退休了。浸大提供繼續教學安排,我都婉拒,高級研究員可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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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2年五月底中午,我見到醫生,說早上四時許吐血,他問我有無帶血版來,想都未想過。今晚入院,明天檢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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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等了半小時,護士終於叫我入內。頗年青的醫生。對不起,要你等候,其實我剛細看你的檢驗圖片。食道癌,必須手術。然後他介紹,做過近千宗,並指向書架的學術論文。我唯一的專長。幾時做?星期六。那天是星期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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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二我在跑馬地某街道喝啤酒,收到電話,曾澍基,你在那裡?即刻回來醫院。醫生在護士陪伴下:Scan 過又分析了細胞,你患癌。突然而來,我通過 smart phone告訴太太。她趕到後相對無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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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手術前一晚,好友亞醒跟太太陪我們看世界杯分組初賽:法國對塞內加爾。法國隊內有三大歐洲聯賽首席射手,但一球也不入。我對手術持樂觀態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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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深刻的,是我進入手術室前她那含淚的一吻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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